【V10】锦囊妙计,初见小樱-《魅王毒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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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月黑风高,一道暗影翻过将军府的围墙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嗷嗷!”

    杨大仙疼得嗷嗷直叫,一边揉着几乎快摔断的胳膊,一边忍痛站了起来。将军府实在太可怕了,他这辈子都不想来第二次了。好端端的吃顿饭都能被算计到马谨严的床上,说不是胤郡王干的他都不信。马谨严那个呆瓜,还以为胤郡王折磨他是为了逼他投靠马谨严,从而逮住二人合谋的证据!我呸!那个小恶魔根本是想让他俩搞断袖!被公主发现!被马家人发现!现在好了吧,马谨严的驸马之梦没了吧?蔺川的前途也毁了吧?就连他的命也差点儿……

    幸亏他溜得快,不然,准被马谨严拖累死!

    杨大仙飞快地跑出了城门,路过护城河的时候,就见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,从麻袋里拉过另一个男人,那男人被麻绳束住了手脚,以布巾堵住了嘴巴,如蚕虫一般在地上挣扎蠕动着。壮汉们自周围找来几块硕大的石头,绑在男人的脚底,随后他们把男人抬起来,哗啦一声扔进了河里。

    落水的一霎,那人扭过头来,杨大仙看清了他的长相——马谨严!

    奇怪,他不是去给那小姑娘赔礼道歉了吗?怎么会被人丢进护城河?

    此时的杨大仙,还没猜到宁玥与玄胤的头上,他精锐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强的诧异,因为就在不久前,他还为马谨严算过一卦,算出来的结果不算太好,短命,不超过二十五岁,死于意外。可马谨严今年明明才十九岁,而且这看上去并不像一场意外,倒像一次蓄意谋杀。

    杨大仙对自己的能耐一向自信,这会子也不禁困惑,是自己算错了吗?他再次掐指一算,更奇怪的事发生了——

    他竟然完全算不出来了!

    怎么会这样?

    虽然世人常说,不信命,要改命,但其实,人的命格是不可以更改的。

    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了自己一生的走向。勤奋或者不勤奋,只在某个区间浮动。如果把人的好命指数从一排到十的话,张三的命格是一到三,那么,张三好吃懒做,就只有一级命格,会过得无比凄惨;而如果张三勤奋努力,则能达到三级命格,可以做个小富农。但张三最高的命格只有三,就算奋斗到死,也不可能为官为相。汉高祖刘邦的命格,弹性较大,处于二到十之间,所以他可以从一个农民,一步步起义做到皇帝。但不是谁都有他这样的好命,譬如楚霸王项羽,再譬如他杨大仙。

    能影响人命格的,除非本身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命格,只有超脱了这里的天地法则,才有可能逆天改命。

    难道说……是有什么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影响了马谨严的命格?

    杨大仙眸光闪烁,盯着涟漪阵阵的河面,良久,叹了口气:“唉,我是个有节操的大仙,看在我们一起害过人的份儿上……你去死吧。”

    本大仙遁了,从此海阔天空,再也不会返回西凉了。

    距离河边,不远处的空地上,停放着一辆奢望到极致的马车,车身以纯金打造,在月光的照射下,华美得令人不敢鄙视。

    宁玥收回落在河面上的目光,转而看向站在马车前的四名护卫,他们都是马家派来监督马谨严给她道歉的人,可如今,歉是道了,马谨严……却喂鱼了。她缓缓地眨了眨眼,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,好像刚刚死掉的那个人与她没有任何干系一样:“你们今天都看见什么了?”

    四名护卫你看我、我看你,面色惶恐,却又不知该说哪些话才能令这位小主子满意。

    宁玥笑了笑,语调分外柔和:“你们不用害怕,我不喜欢伤害无辜,我只会铲除那些对我有威胁的人,你们……会成为那样的人吗?”

    四人拨浪鼓似的摇头,见识了这位千金的手段,保命就不错了,跟她对着干?怎么可能?

    宁玥笑意越发深了几分:“那待会儿回了府,你们要怎样向我祖母禀报呢?”

    “四少爷……四少爷失足落水了……”护卫甲说。

    “我四哥的水性可是很好的,掉下去了,能自己游上来。”

    护卫乙说:“四少爷在半路喝了点儿酒,他心情不好,又拉不下脸给三小姐道歉,就喝了点儿酒。喝多了,才掉下水,然后……游不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宁玥又道:“碧水胡同离护城河十万八千里,四哥为什么没先来找我,反而先来护城河了?”

    护卫丙道:“四少爷在路上喝了酒壮胆,先去给三小姐赔罪,三小姐没原谅,他气不过,跑到护城河来散散心……”

    宁玥淡淡一笑:“那岂不是我间接地逼死我四哥了?”

    大家集体沉默了,他们打架是能手,动歪脑筋……却着实有些差强人意。

    就在宁玥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教教他们时,最后一名护卫开口了:“四少爷失踪了!”

    失踪了?其余三人全都目瞪口呆地望向了他。

    他正色道:“四少爷从一开始就不想给三小姐赔礼道歉,因为他明白,他与三小姐之间的隔阂太深,此番前去,定会被三小姐拿乔羞辱一番。让他对一个病秧子低头,比杀了他还难受。所以,他决定逃走。但属下们一路上把他看得太紧,一直到从庵堂出来,都没逮住逃离的机会。然而就在我们即将抵达碧水胡同的时候,四少爷突然腹痛想如厕,属下陪他前去,谁料被他打晕,等大家找到属下的时候,四少爷已经不知所踪了。”

    宁玥清透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赞赏:“那……你觉得我四哥会逃往哪里呢?”

    他说道:“去找蔺二老爷会合了!”

    蔺川连夜被轰出京城,马谨严去投靠他,貌似……说得过去。反正得罪了德庆公主,京城之中已经没有马谨严的立足之地了,倒不如随蔺川去北州,起码,能苟且偷生。

    宁玥听完着一名侍卫的分析,慢慢露出了一分赞赏之色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那人不卑不亢地答道:“耿中直。”

    宁玥给冬梅使了个眼色,冬梅打着灯笼上前,往耿中直的头顶照了照。宁玥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,国字脸,眉浓,斜飞入鬓,眼眸狭长而深邃,不算特别英俊的长相,但气场不错。与她答话时,丝毫不因自己是个护卫而露出卑微之态。宁玥想着自己与千禧院算是完全撕破了脸,在把蔺咏荷与宁溪彻底干掉之前,若身边能有个得力的护卫,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。

    宁玥静静地问:“听你口音,不像本地人。”

    耿中直面无表情道:“属下是南方人,娘亲是外室,族人不认我们,将我们赶了出来,娘亲病故后,属下就来京城打拼了。”

    宁玥点了点头:“知道了。”又看向冬梅,冬梅会意,放下灯笼,从宽袖里掏出四个荷包,分别递给了他们,笑道,“辛苦大家了,老太太那边,几位大哥应该明白怎么回复了。”

    前面三人连说明白,笑眯眯地接过了银子,唯独这耿中直对钱财一点不在乎的样子,但还是像模像样地收下了。看来,虽然人是个顽固的,却还不至于太死板。

    四人离开后,宁玥放下了帘子,转头看向一旁的玄胤,就见那家伙瞪大一双犀利如刀的眼睛,不知在气什么,好像恨不得把宁玥给削了。

    饶是宁玥对他喜怒无常的性子了然于胸,仍免不了被震慑了一下,其实宁玥自己都分不清,这种天生的敬畏是来自他前世的残暴,还是本身就存在于他骨子里的帝王威压。

    宁玥微微地笑了笑,柔声道:“怎么了呀,又生我气了?”对这家伙,就得顺毛撸,以柔克刚。

    果然,玄胤虽还是臭着一张脸,神情却没刚才那么冰冷了,他拉过宁玥的手指,一根一根捏了起来,哼道:“以后不许跟别的男人讲话超过三句!不许对别的男人笑!不许跟看别的男人!”

    一连三个不许,兜头都脸朝宁玥浇来,宁玥暗暗摇头,她看人是为了记住对方的长相,笑是一种掩饰内心的表象,至于说话……那不是在替自己善后嘛?这家伙压根不是什么醋坛子,是醋缸吧!

    宁玥不想与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,万一就纠结到最后吵起来就不妙了,自己活了两辈子,就迁就一下这个小暴君吧。宁玥笑了笑,话锋一转,说道:“我父亲有消息了没?”

    “亲我一下,就告诉你。”某人傲娇地说。

    宁玥白了他一眼:“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来这招?”

    “每次来这招,还每次都不灵……”玄胤哼了哼,不知想到了什么,又坏坏一笑,“好,那就先欠着,反正我全都记下了,大婚之后,我连本带利,一并找你要回来!”

    宁玥撇过了脸,半晌,从牙缝里扯出两个字:“无耻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马谨严逃走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将军府,耿中直四人在路上便已对好了口供,不论老太太怎么审,四人的口径都是一致的:马谨严在碧水胡同打晕了耿中直,之后一去不复返,八成是去找蔺川的。对这个结果,老太太其实并未完全没猜想过,毕竟当她提出让马谨严给宁玥赔罪时,马谨严的态度实在太强硬了,还搬出自己是马援唯一儿子的由头,连她则个祖母的话都敢忤逆。

    屏退了四人后,老太太问向罗妈妈:“这件事儿,你怎么看?”

    罗妈妈最明白老太太的心,但瞧老太太的脸色便知老太太是心存了疑虑的,就道:“奴婢觉着蹊跷,四少爷既然答应去给三小姐赔罪,为什么又突然跑了?会不会……是三小姐容不下四少爷……给动了什么手脚?”

    老太太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
    宝珠忙道:“罗妈妈,你太看得起三小姐了!她要真能耐到那份儿上,那晚也不会被四少爷逼出去了。四少爷得罪了公主,皇上没明着罚他,不代表暗地里不怎么着他!他一定是揣测了圣意,明白自己留在京城凶多吉少,才去投靠了蔺二老爷!”

    “他是玄世子的大舅子,玄世子也马上要去打仗了,皇上不能拿他怎么样!”

    “就算皇上不动手,那德庆公主呢?女人心海底针,换做我是四少爷,也不愿冒这个险!”

    罗妈妈与宝珠争执了起来。

    老太太按着太阳穴,摆了摆手:“好了好了,你们两个别吵了,这件事到此为止,以后谁也不要再提!”马谨严做出了这种事情,留在马家只会给马家招黑,去投靠蔺川也好,“千禧院那边儿,给我盯紧了,千万别再惹出新的祸事来!”

    听说儿子“逃走”的事情后,蔺咏荷气得恨不得再次晕过去,她儿子如果去投奔了她哥哥,她哥哥会不派人通知她一声?

    “一定是马宁玥,是她搞的鬼!她把谨严藏哪儿了?究竟藏哪儿了?”她声嘶力竭地咆哮着,脸色的疤、额上的痂,随着她面部的抽动,宛若蚯蚓一般,细细地爬了起来。

    宁溪的心底掠过一丝恶寒,捏了捏帕子,说道:“也许……四哥已经被她杀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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