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哎,这位老丈,俗话说的好,做人要留三分余地,说话要存三分礼节,你莫要因一时之气,坏了车里贵人的福气啊!这样,您先听小道唱一段道情,消消气如何?” “唱什么唱,我们没空……” 老周一句话未说完,马车外的那个嗓音竟是就自顾自扯着嗓门咿咿呀呀唱了起来。 “枫叶芦花并客舟,烟波江上使人愁,劝君更尽一杯酒,昨日少年今白头。乐安城,傅家衣,三家妻,皆无缘,四十载来无相伴,孤身影长月色远,清河萧萧白昼寒,高歌一曲斜阳晚,蓦抬头,小道来讲缘,当听入心口,莫要枉白头。” 那歌声,高一声低一音,东扯一句西拉一段,根本不在调上,简直是难听的紧,可那歌中之词—— 傅礼眉头一皱,车外的老周已经叫骂起来: “他奶奶的,你这唱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!纯属找茬是吧!” “老周!”傅礼哗啦一下掀起车帘,沉声道,“罢了,他不过是想要些银两,就当行了善事,赠他便是。” “可是老爷,他唱的那些分明是、是——”老周一脸怒气冲冲。 “给他。”傅礼面色一沉。 “是,老爷!”老周一脸不忿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子扔向了马车前方。 “还是车里这位贵人识大体!”马车前方传来带着笑意的嗓音。 那嗓音透出的喜气,仿若暖阳照身,令傅礼不禁抬眼一望,顿时一愣。 但见这拦车之人,身上空荡荡挂着一件十分不合体的宽大道袍,脚上套了一双草编鞋,十根脚趾头外露,手上横着一柄脏兮兮的拂尘,拂尘上的马鬃乱成一团,杂乱无章;头顶扎了一个毛茸茸的发髻,上面斜插了一根筷子,在筷子两头系了一根细绳,半吊横在额间,细绳上面插了一张黄兮兮的草纸,恰好能遮住晒目日光;草纸阴影下,依稀看到此人一双眼睛倒吊三白,透出阵阵匪气。 这哪里是什么小道士,分明是个小混混! 傅礼暗叹一口气,提声道:“这位道爷,可否行个方便?” 那小道士朝着傅礼一笑,露出一口亮闪闪的大白牙: “这位贵人,所谓天道有轮回,善恶必有报,小道适才所唱乃是这道情的上半段,不知贵人可愿再听听下半段?” 傅礼掐了掐额头,转头对老周道:“走吧。” 说着,就放下车帘,将所有景象都隔绝在车厢之外。 车轮滚滚而动,继续前行,傅礼端坐,慢慢阖目。 马车后方,那小道士跑调的歌声又婉转悠扬传了过来: “暮苍苍,月弯弯,拨琵琶,续续弹,天晴云淡霉运走,城隍庙前姻缘牵,从此夫妻双双走,只羡鸳鸯不羡仙,小道歌尽敲竹骨,送福一言莫负缘、莫负缘……” 傅礼眼帘微启,嘴角浮上一丝自嘲笑意。 唉,我傅礼活到这般年纪,早就看透人心冷暖,世态炎凉,又怎会被一首小小的道情所惑? 马车之后,那歌声越来越远,渐渐地,再也听不见半音。 可不知为何,那古怪的歌声就如在耳边扎了根一般,余音绕耳,魔音穿魂,好似一根细细的丝线,将傅礼的心越勒越紧,越勒越慌,好似蛛网一般细细密密缠着傅礼到了郊外。 突然,马匹嘶鸣,车辆前冲急刹,老周惊叫声骤起:“老爷!!” 于此同时,马车外突然响起数道狂喝之声: “呔,此山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要想从此过,留下买路财!” 傅礼猝然睁眼,一把掀起车帘,立时,双目崩裂。 该死,果然是那个小混混难听的要死的破道情惹来了祸事! 第(3/3)页